好像只是一个发呆的功夫，窗外的天色就暗了下来，许是阴雨天的关系，眺望天边的时候，我一时分不清远方那昏暗的一线，是山色还是乌云。那些无缘由的悲戚，就像弥漫而起的浓稠夜色，又一次落了满怀。

      抬头的时候，恰好头顶有飞机路过，15楼的窗外少了人群的喧闹，飞机轰隆隆飞过，让人想起小时候仰着脸望云端的日子。小时候听人说，用手框下一百架飞机就能实现一个心愿。于是小小的我，总爱看天，看到云朵里那一串长长的轨迹，就知道那是飞机来过了，就知道在遥远的云端，有一群或是离别故土或是回归家乡的旅客。

      大学的校园总是很吵闹，掠过天空的飞机有了翅膀和形状，不再只是天空中一道云朵的痕迹，坐在窗边的时候，不用闭上一只眼，也能框下掠过头顶的飞机。后来毕业送别的时候，看着那些飞机渐渐飞远，最后连云朵都不见，我才明白在离别的时刻，所有离别都是有形状的，如同手指框下的飞机，如同天边那一串长长的云，都是旅客离开时没说出口的那一句珍重。

      后来我也变成了万千旅客中的一个，才发现这世上多的是，无法再见一次的再见，无数次相聚后的相聚，这一刻相见恨晚的感动，无法割舍眷恋的离别。离别就如同最喜欢的那一支中性笔在某一天突然就见了底，往往在不知觉的时刻到来，告别的这一刻，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离别的形状，再看一眼，都是不舍。

      人生当真是像旅途的，离家的这几年，一路上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，又同无数有趣或者无趣的人告别，也在不知觉中和一些喜欢的人见了此生最后一面，从最开始的渴望时间在此刻停留，到如今平淡自如的说着下一次再见。别人不知道的是，每一次的告别，那些不舍得的情感，都在我心头，沉甸甸的落成了一把锁。但我仍是想要寻找那些心意相通的时刻，渴望拥抱的踏实，依赖一碗热粥的温存。

      也许这一刻，在飞机路过的这一刻，也有在云端之上的一个人，隔着厚厚的玻璃和窗外稀薄的空气，眺望着脚下的灯火，和我仰望的目光不期而遇，和我一样满怀心事的告别。

作者：赵文锦  技术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