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满怀烂漫的古时候,才会有消磨着岁月,望月喝酒赋闲愁的诗人在西楼。
他们备好几壶酒,再点几碟清炒绿豆、五香花生、酱香肘子之类的下酒菜,邀约一两位知己好友一起上西楼。他们的容颜装扮也许会很雅致,长襟博带,流缨悬腰,在月光下负手而立,抬头望月,转身回到桌前喝一杯小酒,再说些闲庭逸趣的话,也许没喝几杯,便言语零碎思绪混乱了,笑着叹着醉着,抹一把眼角又抬起酒杯“来,再干这杯!”
情之所至,作出一些愁肠百结的诗文,高台明月、清风落花,秋风凄草的愁情和春水东流的思绪,多半是为想留留不住的物,想做做不了的事,以及想见不可见的人。等到月上枝头夜色浓稠,情义和酒都恰到好处,心头愁绪和情怀也都醉成了诗,便扶着琴娘的手踉踉跄跄的下楼去了,也许还会侧过头,在人家脸上掐上一把;也可能只是孑然一身,晃晃悠悠自己下了楼去,步伐悠悠也不忘举杯邀月再喝一口。
笑与欢声皆是客,人来人往的西楼,大家都在说愁,愁来愁去,莽莽历史就过去了。那些唱过的歌喝过的酒,那些放浪形骸的前人们,皆变成了黄土,带着各自的爱恨情仇和往事余味沉在了时光的河床里。
那时候在西楼,他们会想些什么呢?是高远壮阔的大河落日潮水涨落,还是质朴无华的长街窄巷飞燕绕梁;是人生无常的生老病死,还是无可奈何的仕途多舛。
在那些连草木都多情的时代,更别说人非草木,无论走过多长的人生旅途,都觉得登上西楼对月喝酒是一件潇洒的事,若那时人生失意,那尚能以知己相伴明月相随聊以慰藉;若是前路开阔,那更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。
可是多年后怀着殷切和回忆再回到西楼时,也许旧时的小小西楼,早已经雕梁结满蛛丝,庭院草木凋零,眉目清秀的可人琴娘也成了村头的平常妇人,而相约再见的那个人,也早已经忘记了约期。
而只有这月色依旧,朦朦胧胧的笼罩着记忆里的西楼。于是那些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愁绪便都没有了,因为月色不止在西楼,更是落满了心头。
作者:赵文锦 技术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