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地图》是谭盾赴湘西土家族、苗族、侗族采风的成果,它最大的看点就是,把原始民间音乐剪辑下来放在协奏曲里,并用现代音乐与之对话。这样的组合的存在看似很奇怪,却又有极强的合理性,散发出典型的开创式音乐的特征:既遵循传统,又勇于创新;既严谨,又自由;既随心所欲,又浑然天成。如此神作应是从何而来?应是来自那些饱经沧桑的中国传统音乐文化。
多少年来艺术家们在传统音乐文化中不断获得新的灵感,进行新的创作,又有多少评论家不停在否定传统音乐文化的存在。艺术不应该被言语评论,而应该被新的艺术所发展。新的艺术来自哪里呢?来自传统。《地图》的创作,是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的一大典例。
谭盾曾说他自己老想着能不能把已经逝去的人再找回来,能不能让好的音乐永不消逝,《地图》就是他的答案。
一、傩戏与哭歌
傩戏,中国戏曲剧种,是在民间祭祀仪式基础上吸取民间歌舞、戏剧而形成的一种戏曲形式。谭盾将傩戏进行录制,在协奏曲中加入这一古老文化的元素,听者分明是在享受一场视听盛宴。傩戏作为早期的祭祀活动,随着时间推移而销声匿迹,它的存在终究还是给了谭盾以灵感进行创作。
哭歌,顾名思义,是女人的哭声,然而如此情绪化的宣泄如何成歌?谭盾做到了,在东西方乐器的碰撞中,在传统与当下的碰撞中,在听众的耳边碰撞形成了乐章。分明是哭声啊,最后却成了协奏曲里不可分割的部分,那些情绪化的东西都漂浮在眼前,简单明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刺眼。是什么让谭盾产生灵感的呢?他大概是听到了那些声音中的故事,他应该会想留住它们。
二、吹木叶
吹木叶是土家族男女谈情说爱的一种方式,利用木叶发出的声音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。这应该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早期音乐,但其轻快的旋律在协奏曲中似乎显得尤其独特。谭盾用现代乐器将这份独特表现得淋漓尽致,是一种年轻而又懵懂的感情吧,能让人想起过往美好的一切。
三、打溜子和苗唢呐
这种乐器如今真的快销声匿迹了,我曾经在老式的农村活动中看过它。很普通的声调,很普通的外形,很普通的演奏方式。但在《地图》中,我不止一瞬间被它的征服力所震撼。比我想象中浑厚的声音自然地融入在协奏曲的整体中,很容易被发现,却不显得突兀。
没有设想过唢呐这种乐器能那么完美地融入于现代音乐中。依旧传统的演奏方式,但在各式乐器的包围下,散发出尤其明显的主角意味。
四、飞歌
通过将歌声传递到爱人方向的对歌形式,就是飞歌。苗家少女纤细的嗓音传递出万分浓厚的情感,在现代音乐的包裹下,应该能够传达得更远吧。不论多少年历史将这种传递爱意的方式淡却,如今时间是无法再磨灭它的痕迹。
五、听音寻路和石鼓
谭盾用音乐对话的方式将听音寻路完美地呈。作为听众可能无法完美地诠释作者想要表达的全部感情,但能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就已经足够。
谭盾说他曾经认识一位能用石头演奏的老人,在《地图》中也有这样的演奏方式的呈现,这是我最受震撼的一个部分。我从来不知道用石头做简单的打击可以成为音乐的一部分,也不知道感情是可以注入手中的石头的。然而这种演奏方式,很难再看到了吧。
六、舌歌和芦笙
用舌头发声虽然是常人的本能,但同时发出好几个声部确实很困难。舌头发出的声音和乐器发出的声音,虽有千差万别,可在演奏中真正实现了浑然一体的境界。能够在这样的音乐启迪之下进行创作,实乃大家。芦笙,古老而不算神秘的乐器。音色平淡无奇,却没有在万千声调中被埋没,一直在书写着历史。
我没有设想过在那些看似遥远的传统文化中能形成这样新颖的美感,能这样震撼人心。多年来人们一直讲求对传统音乐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,而艺术本来就是没有糟粕可言的。
《地图》中的民间音乐成了正常协奏曲最大的亮点,其他各式各样的乐器演奏就只像是装饰品一般存在。已逝去的人找不回来,而音乐定能永不消逝。
作者:罗旭薇 改革发展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