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就像离弦的箭,嗖然而逝,在它流失的同时,把人带到越来越远的地方。可不管走多远,即使远到天涯海角,总有那么一个节日牵扯着乡愁,不远万里跋山涉水,也要回家过年。
记忆里,年味儿很浓。有厚厚的雪为群山披上银色的外衣;有哈气成霜搓手跺脚的欢笑;有爷爷奶奶一直叨念着等待亲戚来拜年;有妈妈早就备好平日里舍不得过年才能吃到的美食,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,口水在嘴里打转;有盼望一年长高一截软软的新衣;还有蒙着耳朵害怕又新奇地鞭炮,清脆的噼叭声响亮又悦耳。
鞭炮声一家响过一家,烟尘在雪地上弥散,一绺绺腾升起来,再慢慢飘散,像极了那个年纪心里不清晰又久久盼望着的未来一样。小时候是最单纯的,单纯到只要快乐。于是,临近过年,快乐就是膨胀的、无边的、一骨脑的、任意挥霍的。
进了腊月以后,日子就开始喧腾起来,大人们议论的话题不再是怎么变着法省钱过日子,而是采办什么年货、买什么样的新衣,怎样打扮家里的门窗,贴什么门对儿、门神。小时候在北方亲戚家过年,才知道北方过年有挂签的习俗,这却跟南方不同。挂签是剪纸的一种,用五彩的纸刻出各种代表吉祥、丰收、喜庆的图案,书本大小,有镂空的花纹、寸把长的流苏和穗子。一般都是三张或者五张,颜色交错着贴在门楣、窗楣上,两边搭配贴着对子,正中间贴福字。开门的时候,薄薄的挂签飘动起来,也把一个年的喜庆鼓动开了。要是天空飘着雪花,这些镂空的花纹里也会藏着一两片雪,有的落在喜鹊登枝的头上,有的贴在丰收连年的米穗间,忽儿落了,丰收的悟语也被读懂了,开了春,一起融入大地。
将晚时分,日光还没褪尽,温度也比白天低一些。家家户户的窗户透出摇曳的烛火,挨挨挤挤地温暖着。光线照到外面雪地上是黄昏的颜色,是不耀眼的暖色,只是那样笼罩着,等着迎年饭前的鞭炮和祈福。这时候,外面玩耍的孩子们回家了,步子是轻快的,像盛开的梅花。
每家每户的灯笼都亮起来了,用长长的、笔直的木秆挑起来,静立着守卫在自家的门口。再到晚上,灯笼是张扬的。温暖的光,释放着柔和的色彩,音乐一般,漾出一圈一圈光晕散开来。和邻居家的、远处的灯笼连在一起,也和白茫茫的雪映在一起,是彩色的对白。灯笼下边,是一户一户的人家。窗口传出笑声,笑声又和鞭炮声夹在一起,年味儿飘出来了。
作者:邓红光 第二直管项目部
发布:李克明